春日里,每當看到街道旁、公園里各種姹紫嫣紅的場景,不由得想起老家母親的小菜地。其實,母親的那一方菜地也并非真正意義上的菜地,它只是小區(qū)某個角落的一塊空地,經(jīng)過母親長年細心的開墾,溝壑整齊,儼然一派生機盎然。我們家一直住在老小區(qū),早先因為物業(yè)管理不完善,小區(qū)部分角落雜草叢生,不甚好看,母親也時常嘀咕著該好好利用這些荒廢的土地??粗糠粥従右呀?jīng)開始清除雜草,規(guī)劃起自己的小菜地,母親也開始拾掇起來。
母親是個行動派。愛養(yǎng)花的她“征用”了自家窗下一塊地方,除草翻地,播撒種子,還在旁邊種了一顆石榴樹,忙到不亦樂乎,某些天的清晨甚至忙到忘了吃早飯。早前我曾跟她提過,辛苦操勞了大半輩子,別讓身體再累著了。母親隔著電話安慰道:不是很累,放心工作吧!你在那邊也要照顧好自己,按時吃飯,有空的時候給家里回個電話。你看,你上大學后一直在外地,回家的日子也不多,現(xiàn)在工作了更忙,也不能經(jīng)常回家,我和你爸總得找點事做,這樣等你回家的日子也就沒那么難熬了……恍惚間,想到自己已經(jīng)大半年沒回去看他們了。母親用自己那雙勤勞的手,不僅僅在營造一篇菜地,也是在心中播種者一份期待,一份寄托,孩子不在的日子里,耐心灌溉,用心守候,期待著歸來,終有收獲,無論陪伴時日的長短。
母親總是樂于分享。雖然她的小菜地面積不大,也沒有名花異草,只是一些時令蔬菜和月季、茉莉、海棠等有名沒名的普通花種,種類很是豐饒。這些普通不值錢的花草,在母親的侍弄下,每到收獲期,總是一片蔥蔥綠綠,多姿多彩,惹人喜愛。剛露頭的嫩芽怕曬,母親便為它搭起涼棚,小苗枝條略顯柔弱,母親又找來竹竿,為其“撐腰”,還學會了扦插、種苗繁殖等一些小技能,跟人談起自己的花園時也是神采飛揚。就是這樣,母親今年盼著明年春,一年四季都離不開她的小菜地了。也許是母親這份對這篇菜地獨有的摯愛感染了大家,不少鄰居們一有空的都會來幫忙,和母親一起在小菜地里邊勞作。瓜果成熟時,母親便提著裝滿果實的籃子奔走在鄰里間。小菜地給母親帶來了無盡的快樂,也滿足了她親近泥土、參與勞作的習慣,更是給小區(qū)增添了一份和諧、一份融洽。
每年初春,暖風送走寒冬,母親便開始在菜地里松土、施肥,還把家里盆栽的花移植到菜地旁,深秋的時候再移植回去。從清晨到黃昏,母親忙的不亦樂乎。每當母親看到那些新發(fā)的枝芽,就如同看到自己多日不見的孩子一樣高興。
仲夏之際,蔬菜長勢喜人,各種花兒也是爭奇斗艷。母親最喜愛月季,光月季花就不下于五六種,花朵開得極大。五顏六色的花兒,綻放在綠葉上,散發(fā)出沁人心脾的花香,引得左鄰右舍佇足欣賞。有人登門討花,母親都會一一答應。
歲月穿梭,雪雨交替。幾年過去,石榴樹也結(jié)果了。喜靜的母親一直不愿意遠行,即便邀請她來我工作的城市多待幾日,也是不太愿意,唯獨喜歡在小菜地里自娛自樂,安靜地坐在菜地旁,一邊欣賞著她的“杰作”,一邊沐浴著溫暖的陽光。陽光印照著那片蔥郁,也照著母親紅潤又略顯蒼老的面容。我想,那一刻的母親一定是充實的、滿足的、歡喜的。
每次回家,母親總是期待著我去欣賞她的那一方天地,把她那些成果一一隆重的介紹給我。我想我是懂她的,懂她的那份守候,那份關(guān)懷,那份炙熱的期待。每當此時,我都滿懷興致,陪著母親欣賞一遍又一遍。
花謝花開,草木枯榮,都是一道道輪回。人生短暫,便縱有千種風情也是只此一遭。歲月無情,在母親的面龐上留下太多痕跡,但求時光慢些,再慢些,讓我與她一起欣賞明年的春光無限。
(國正公司行政綜合部 馬虎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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